經濟學人 4 月底時推出一集 Podcast，
單集名稱是：
【 The world’s biggest humanitarian crisis 】
（全世界最嚴重的人道危機）
我一開始以為是講加薩走廊，還是講羅興亞難民營，
結果點進去聽，不是。
現在全球最嚴重的人道危機在哪？
蘇丹。
一年前，蘇丹發生內戰。
軍方領袖布爾漢和昔日夥伴達加洛反目成仇，
兩方軍隊互轟，
整個蘇丹被砲火撕裂，人民流離失所。
一年過去了，
蘇丹有變好嗎？
蘇丹人民可以回家了嗎？
一年前的事情，大家記憶可能都模糊了。
我們先幫大家前情提要一下，
看到底是誰在打誰。
布爾漢 vs. 達加洛
兩大軍事強人反目成仇
蘇丹在 2019 年發生政變，
由將軍布爾漢（ Abdel Fattah al-Burhan ）推翻統治了 30 年的獨裁者巴席爾。
布爾漢當時為了強化自己的統治力，
跑去找另外一個軍事部隊合作，
這個部隊叫「快速支援部隊」（ Rapid Support Forces，簡稱 RSF ）。
領導 RSF 的，是個年輕人，叫達加洛（ Mohamed Hamdan Dagalo ）。
這個達加洛一副娃娃臉，
所以大家更愛叫他「赫梅帝 Hemedti 」或「小穆罕默德」。
（ Hemedti 是他媽媽給他取的小名。）
為了方便記憶，我們這邊就統一叫他達加洛。
所以當時，布爾漢當老大，達加洛當老二，
蘇丹就一直掌握在兩大軍事部隊手中。
結果你知道嗎，達加洛有夠厲害，
偷偷趁著布爾漢不注意，
掌握了蘇丹最重要的自然資源——黃金。
金礦是蘇丹的命脈，
原本蘇丹南邊還產石油，
但自從南蘇丹獨立出去後，蘇丹就只剩下金礦了，
2017 年，黃金銷售額佔了蘇丹出口的 40% 。
四成，這是個不小的數目，
而這些礦產裡頭，有不少的金礦山都是由達加洛掌控，
他甚至在 2017 年靠 RSF 部隊逮捕了另一個礦山的主人，
並將該礦山佔為己有；
從那之後，達加洛就接管了蘇丹最賺錢的金礦，
一夜之間成為蘇丹最大的黃金貿易商。
達加洛越來越有錢，有錢到還跑去跟阿聯買軍火，
日漸對布爾漢造成威脅。
終於在去年 4 月，雙方正式交戰。
埃及挺布爾漢
阿聯挺達加洛
剛剛提到阿聯，順便來把雙方背後的國際勢力解釋清楚。
達加洛背後是阿聯，還有沙烏地阿拉伯。
達加洛很聰明，
知道全世界大部分黃金都會送往一個地方——杜拜。
所以他一直想盡辦法和阿聯政權拉近關係。
對阿聯來說這也是一種投資，
如果最後是達加洛掌權，
那蘇丹就會成為阿聯的聽話小老弟，投資就值得。
好，時間拉回一年後的現在，
蘇丹內戰狀況如何呢？
從表面上來看，兩邊一樣強大，沒有誰可以統治一切。
雙方上週才在達佛地區最後一塊淨土法希爾開戰，
據說某一方在這個人口稠密的地區使用重型武器發動攻擊，
造成大量傷亡。
目前這場內戰導致 1.5 萬人死亡，超過 3 萬人受傷。
現在全國有 860 萬人流離失所，
其中 660 萬人還待在蘇丹國內，但沒有家。
剩下 200 萬人則逃到查德、埃及和南蘇丹。
特別的是，因為南蘇丹本身也極度不穩定，
所以有一群人最一開始是從南蘇丹逃到蘇丹，
結果他們又這麼衰碰到蘇丹內戰，
又得再次逃亡。
留在蘇丹的人也沒有多好。
目前整個蘇丹大概有一半的人口需要人道救援，
這數字大約是 2500 萬人。
其中又有 1400 萬人是兒童。
超過三分之一的人口面臨飢餓問題，
三分之二的人口無法獲得最基本的醫療服務，
因為衝突地區有 70% 到 80% 的醫院都「不再運作」。
想當然學校也都關閉了，
有 1900 萬兒童無法接受最基礎的教育。
連國際都束手無策
幾十億美元捐款幫得上忙嗎
蘇丹這麼慘，國際難道沒有想要做些什麼嗎？
有，但一點結果都沒有。
原本在巴林舉辦了一系列會議，
沙烏地阿拉伯、美國、埃及、阿聯都參加了，
但沒人能提出真正有效的解法，無疾而終。
美國今年也派了一個「蘇丹問題特使」，
但他也只是進行區域巡迴倡議，
想辦法說服蘇丹鄰近國家一起處理蘇丹的人道危機，
除此之外，面對兩個軍事強人的對戰，他也無能為力。
非洲自己有沒有區域組織可以調解呢？
原本有個 IGAD，中文是東北非區域組織發展管理局，
由厄立垂亞、衣索比亞、吉布提、肯亞、索馬利亞、蘇丹、南蘇丹和烏干達所組成。
結果因為這個 IGAD 邀請達加洛參加峰會，搞得像他才是國家領袖一樣。
布爾漢就怒宣布蘇丹退出 IGAD。
聯合國有做事嗎？算是有，但虎頭蛇尾。
聯合國承諾向蘇丹提供 21 億美元的人道救援，
歐盟也承諾捐 3.5 億歐元，
美國承諾捐 1.47 億美元，
英國承諾捐 1.1 億美元。
這些金額統統都被丟在檯面上畫押，
但如果內戰不停歇，
再多金援也只是石沉大海，
捐的錢永遠不夠永遠趕不上戰爭帶來的破壞。
所以重點還是內戰先停止吧。
就像一個不斷漏水的水缸，
與其把水龍頭開更大，
不如先想辦法把漏洞補好。
只要幕後支援不停手
結束之日遙遙無期
那是什麼因子讓蘇丹內戰打了一年還不停歇呢？
很大原因在於背後源源不絕的武器和後勤支援。
就像我剛剛說的，
布爾漢背後有埃及，
達加洛背後有阿聯，
這兩個國家為了鞏固自己支持的勢力，
不斷提供無人機和武器。
就有報導稱，阿聯給了達加洛俄羅斯製造的武器，
只為了取得達加洛掌管的黃金。
所以現在蘇丹在國內開始針對阿聯和沙烏地阿拉伯進行報復。
布爾漢宣布關閉沙國擁有的媒體，
也關閉阿聯擁有的天空新聞阿拉伯頻道。
布爾漢還下令趕走阿聯駐蘇丹的外交使團。
但這裡也有個很奇特的現象。
阿聯和埃及其實關係不錯唷，
阿聯也給埃及相當重要的財政幫助。
但這兩個國家卻在蘇丹支持全然相反的競爭者，有趣了吧。
那現在蘇丹有什麼解法？
痾，我還想不到。
因為我看的資料，沒人想出解法。
現在這兩大軍事強人誰都不讓誰，
而他們彼此提出來的承諾也幾乎都不可信。
布爾漢就曾經承諾在一個時間內肯定會恢復文人統治，
達加洛也說蘇丹會迅速向民主的未來前進。
兩人都愛畫大餅，
出一張嘴的同時卻又繼續在國內大殺四方。
這個情況下要提出一個解法還真不容易。
但也只能先這樣，
我們就先做到「了解」的程度。
至少當有巨大變化出現時，
我們已經對全盤局勢有所了解。
先這樣就夠了。
參考資料
世界糧食計劃署：蘇丹內戰恐引發最大飢餓危機| 國際 | 中央社 CNA
One Year On: The Calamities of the Sudan Conflict
4/19 蘇丹瀕臨內戰（下）：長袖善舞的達加洛，為何能讓阿聯埃及都挺他
Sudan – Complex Emergency Fact Sheet #15, Fiscal Year (FY) 2024
世界糧食計劃署：蘇丹內戰恐引發最大飢餓危機| 國際 | 中央社 CNA
聯合國：蘇丹達佛區傳戰事涉及重型武器| 國際 | 中央社 CNA
US Special Envoy for Sudan starts regional t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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