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週五，我新聞剛發出，沒幾分鐘就收到李克強過世的消息，震驚眾人。
李克強才 68 歲，甚至還沒到中共潛規則的退休年齡，
就這樣突然辭世，不免令人產生許多聯想。
今天就來回顧這位中國二把手的生平，
並探討他的離世，會對中國政壇帶來什麼樣的漣漪。
李克強，1955 年出生於安徽省合肥。
他有個相當特別的求學經歷：
「文革後恢復高考的第一批北大法律系學生」。
中國的高考在 1966 年因文革暫停，
1976 年，李克強先是加入共產黨，
隔年考上北大法律系，1978 年還當上學生會會長，相當活躍。
根據李克強在北大的同學回憶，
他非常勤於學習，走到哪都帶著英文單字卡。
他在取得法律學位後，
也陸續取得北大經濟系碩士和博士學位，
並在求學期間自主訓練出相當厲害的外語能力，
可以用英文和外國人對談。
李克強的從政經歷是從「共青團」開始的。
1982 年，他先是當選北大工青團委員會秘書；
1983 年，當選為共青團中央書記處書記；
1993 年，李克強成為共青團第一書記。
他的第一個政治任命是河南省省長。
1998 年，李克強出任河南省省長，成為中國最年輕的省長。
當時河南還算是發展落後的地區，
李克強一上任就提出工業化、都市化，效果卓越，
七年內，他就讓河南省的經濟總量躍升至全國第五名。
不過這期間他也面對第一個難題，
就是當時中國政府鼓吹賣血換錢導致愛滋病傳播的「血漿經濟事件」。
或許是因為臨危受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血漿經濟事件並沒有影響李克強的仕途。
2004 年，李克強調任東北省份遼寧省委書記，
任務和在河南差不多，
想辦法復興遼寧省工業基地的復興，並建立沿海經濟帶，促進國際貿易。
2007 年，李克強終於進入到黨中央，晉升政治局常委，成為正國級領導人。
2008 年，他被任命為國務院副總理。
2013 年，李克強正式上位，成為中國總理。
李克強本來可能會官拜總書記的。
但當時領導階層為了平衡黨的各派系，最終選擇了太子黨的習近平。
這些老人家可能也是看中李克強的經濟專長背景，
寄望他運用讓河南和遼寧起死回生的能力，
將中國經濟帶向下一波繁榮。
但他們沒算到的是，習近平走回個人強權的老路。
習近平和李克強從來沒有公開意見不合，
但這兩人的合作並不像胡錦濤與溫家寶，或者像毛澤東與周恩來那樣密切。
相反的，習近平一上台，立刻推翻鄧小平集體領導制度，
不斷縮減國務院和總理的權力，
使李克強成為有史以來最弱勢的總理，執政地位被邊緣化。
即便如此，李克強還是在國內外留下不錯的名聲。
對中國人來說，
李克強是比較親民、務實的領導者。
2013 年雅安大地震，李克強第一時間抵達災區。
Covid-19 大流行期間，
李克強親自到武漢視察，習近平不見人影。
人們對李克強的印象是溫和、親切的。
對商界來說，李克強的務實經濟主義幫助很大。
中國美國商會前主席 James Zimmerman 就說，
李克強的意識形態更少，是個務實的領導人，一直在鼓勵經濟改革。
對國外政界來說，
李克強比較好溝通，不僅是語言上，更是親和度的差異。
李克強甚至創造了一個經濟指標─ 李克強指數（Li Keqiang index）。
這原本是個秘密。
2007 年，還是遼寧省書記的李克強當時跟美國大使說，
他沒在用 GDP 來看遼寧省的發展，因為那個「不可靠」。
他自己會用另外三個數據來判斷經濟是否成長：
鐵路貨運量、用電量、銀行貸款發放量。
後來這個資訊被維基解密公開，
花旗銀行還真的拿這個指數去計算中國經濟發展。
結果如何？
驚人的準確。
《經濟學人》的學者站出來背書，
認為李克強指數真的比 GDP 更能反映真實經濟狀況。
只是 2015 年後李克強指數逐漸失準，人們漸漸淡忘。
即便在經濟專業表現上不俗，
李克強的權力仍不斷被習近平削減。
在李克強的最後一屆任期，
所有正國級領導幹部一字排開，
他是唯一一個非習家軍的存在。
後面的故事我們都很熟悉了。
李克強逐漸被邊緣，
一講出什麼大實話（例如有 6 億人月入不到 1,000 人民幣），
就立刻被習近平或身邊的忠誠者撻伐。
漸漸的他也就越來越低調。
今年三月，他明明還不到共產黨的退休年齡（68歲），
卻還是主動退位，由習近平心腹李強接任中國國務院總理一職。
2023 年 10 月 27 日，午夜 10 分，
李克強在上海一間飯店游泳時心臟病發，享壽 68 歲。
李克強逝世後，中國官方相當低調。
第一時間內只有官方媒體才能報導李克強逝世的消息，
其他社群網站的評論都會被刪除或嚴格審查。
一些大學接到黨中央的命令，不准安排校內哀悼活動，
包含上海交通大學、海南大學、貴陽航空工業技術學院，
老師們都被要求注意校內安全秩序，
也禁止學生「評論、發表或傳播任何有關政治局勢的觀點」。
外界認為，這是避免四五運動和六四運動再現。
1976 年，數千名民眾聚集在天安門廣場悼念周恩來，引發四五運動；
1989 年，數千名學生聚集在天安門廣場哀悼胡耀邦的逝世，
引發震驚全球的六四天安門事件。
人們不被允許在網路上提起李克強的好，
能被留下來的貼文大多只寫上「安息吧」這類詞句。
因為大部分微博貼文都被刪除，
只有像德國大使館這種官方帳號的哀悼文才得以倖存，
結果就有大量網友湧入貼文，
並留下一句話：「終於有地方可以表達驚愕、悲痛和緬懷了。」
因為習近平對全國社會的掌控實在是太深了，
各大媒體和智庫皆認為，
李克強的逝世不會造成像四五運動或六四運動那樣的重大社會動盪。
對中國政壇也不會起什麼漣漪，
「活得鬱悶，死得憋屈」，
這是一名中國記者對紐約時報編輯袁莉說的話，
被寫進在紐約時報刊登李克強逝世報導的最後一行。
我昨天詳細閱讀了中共寫的訃聞。
看到其中以下四段話：
「2013 年 3 月，他被任命為國務院總理，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堅持穩中求進工作總基調。
2018 年 3 月，他再次被任命為國務院總理，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面對世界變局加快演進、新冠疫情衝擊、國內經濟下行等多重考驗。
2023 年 3 月，李克強同志不再擔任國務院總理職務。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後，他堅決支持和支持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關心黨和國家事業的發展，堅定支持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鬥爭。
他的逝世，是黨和國家的重大損失，我們更加緊密地團結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周圍，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全面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深刻領悟“兩個確立”的決定性意義。」
一篇李克強的訃聞，看過去盡是「以習近平為核心」。
活著被邊緣、被排擠，
死了還被當作吹捧的工具。
不勝唏噓。
—我是宣傳線—
我 11/9~11/20 要單槍匹馬去 APEC 峰會囉！
如果你想支持我，又剛好對總經投資有興趣，
歡迎參考我和財經M平方合作的課程
【全球投資者養成計劃—從經濟時事解密趨勢的九堂課】
使用我的導購連結，財經M平方就會給我錢去 APEC 啦
（超連結有時會被系統轉成亂碼，也可以直接複製網址貼上瀏覽器）
別忘了要輸入或套用敏迪專屬折扣碼 MD300，還可再折 300 元喔。
參考資料
（受权发布）中共中央全国人大常委会国务院全国政协讣告李克强同志逝世-新华网
Why Li Keqiang’s death is dangerous for Xi Jinping – BBC News
Obituary: Li Keqiang – BBC News
How to measure China’s true economic growth
Flowers laid at former home of late Chinese premier Li Keqiang – CNA
一講出什麼大實話（例如有 6 億人月入不到 1,000 人民幣），
就立刻被習近平或身邊的忠誠者撻伐
滿滿的既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