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安啊！
今天我們要來聊聊喬治亞最近吵得沸沸揚揚的
「外國代理人法案」（Foreign Agents Registration Act）。
什麼是外國代理人法案
外國代理人法案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
美國很早就在推了，
台灣這幾年也一直在討論。
所謂的外國代理人（foreign agents），
就是指代表外國政府或政治團體，
在國內進行政治活動或倡議的人。
為了避免外國勢力對本國造成國家安全、經濟或政治不穩定，
所以把這些組織或媒體標註為外國代理人，
讓國民在參與活動或是看報導時，
可以明確知道「這是某一國要我看的」。
簡單來說，就是避免被外國勢力帶風向啦。
那政府怎麼知道這個組織是外國代理人呢？
最明確的判斷標準就是「錢從哪來」。
有些國家設定 50% 外資則是，
有些國家嚴格一點， 20% 外資就算，
總之各國各自有判斷標準，
但只要講到「外國代理人」差不多都是同個意思。
猶如兩面刃
可以防止滲透，也能將你噤聲
目前這樣聽下來，感覺這個法案滿重要的吧。
像台灣推出外國代理人法案就是為了防止中國滲透，
避免被中國溫水煮青蛙，
因為他們靠發佈一些虛假資訊就可以煽動台灣分裂，
而外國代理人法案可以幫助台灣政府更好地了解和監測這些活動，
防止中共勢力對台灣的干擾和破壞。
霸特！並非所有外國代理人法案都毫無爭議。
你就把代理人法案想成是「金箍咒」，
平常戴在頭上沒事，
只有在你為非作歹時才會發揮作用。
但萬一掌握金箍咒的人要求更多呢？
或是他單純想要控制你，不讓你說話呢？
普丁 2019 年所推動的「新版外國代理人法案」就是一例。
當年，俄羅斯修改了一條法律，
使政府可以將獨立記者和部落格作家指定為「外國代理人」。
沒錯，標準有夠低，
只要俄國當局覺得你是境外勢力，你就是代理人。
傻眼，這樣說來，連敏迪我都是外國代理人了。
那怎麼沒有外國政府付酷錢錢給我呢？
在通過那條法律之後，
俄羅斯的人權倡議者、反對派納瓦爾尼等人都被列為外國代理人，
他們需要在他們所有對外公開發表的言論上標註「我是外國代理人」，
而且還要定期交報告給俄羅斯當局，
否則將會面臨高額罰款。
目前講到這裡，你是不是大概嗅出這個法案的兩面刃了？
用得好，可以保護國家資訊安全，不被國外勢力煽動或滲透；
用得不好，就可能變獨裁者的金箍咒，用來懲罰反對派，破壞言論自由。
更糟的是它還可能會造成寒蟬效應，
讓大家更不敢發言，進入沉默螺旋。
而現在在喬治亞推出的外國代理人法案，
就被大家普遍認為會變成「用得不好」的那種。
喬治亞執政黨前陣子推出了這個外國代理人法案，
其中具體規範了兩件事：
- 要求包括非政府和印刷、線上和廣播媒體在內的組織，如果年收入的 20% 或更多來自國外，則必須註冊為外國代理人。
- 外國代理人的範圍擴大到「個人」，並將對不遵守規定的處罰從罰款提高到最高五年的監禁。
來了，首先是 20% ，這是很嚴格的標準。
萬一我是個 YouTuber ，
我大部分收入都來自一間外國公司叫 Google ，
那我很有可能就被判定是外國代理人。
再來更嚴重的就是這個「個人」了。
這跟普丁當初推動的修法是同一個方向，
都是可以針對個人做指控，
而且懲罰竟然是直接被抓去關，相當嚴重。
親俄派大力支持
親歐派大喊母湯
然而，真正令喬治亞人民起疑心的不是這兩點，
而是強烈支持這個法案的執政黨——「喬治亞之夢」（Georgian Dream）。
喬治亞之夢是現在的執政黨，
而黨內其中一個大老，
就是前總理兼億萬富豪——
艾萬尼斯維利（Bidzina Ivanishvili）。
這個艾萬尼斯維利很猛，
他趁俄羅斯經濟轉型時賺進大把大把的鈔票，
在俄羅斯銀行圈裡是個喊水會結凍的大老；
後來他當選喬治亞總理，
就帶領喬治亞「轉向俄羅斯」。
法案內容令人起疑，
再加上支持法案的政黨是由一個親俄的大老領導，
整體來看都讓喬治亞人民覺得非常不對勁，
於是就有成千上萬的人走上街頭，
抗議政府推動這個「來自俄羅斯的法律」，
並認為這項法律如果通過了，
將會使得喬治亞離歐盟更遠，
加入歐盟之日將會遙遙無期。
喬治亞人民不是杞人憂天，
歐盟週二發表聲明警告：
「該法律將不符合歐盟的價值觀和標準，並可能對喬治亞與歐盟的關係產生嚴重影響。」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也說：
「任何投票支持該立法草案的人也可能危及喬治亞與西方的關係。」
總之，這份啟人疑竇的外國代理人法案，
遭到前所未有地反對，到處都是抗議聲浪，
甚至有抗議民眾跟警察起了衝突，
有人拿汽油彈，還有人推翻一整輛警車，
場面有夠混亂。
於是乎，就在十幾個小時前，
執政黨同意撤銷法案了！
執政黨說，
他們將毫無保留地無條件撤回對該法案的支持。
這太酷，螳臂真的成功擋車了。
今天挑這篇新聞，
主要是想讓大家體會現在喬治亞面臨的矛盾。
喬治亞跟烏克蘭一樣，
體內有 20% 的領土被親俄分離組織掌控，
而過去，喬治亞人民也在親歐和親俄間搖擺不定，
一下是親歐派當總理，一下是親俄派掌權，
但俄烏戰爭爆發後，風向開始轉變了。
根據最新民調，
有八成喬治亞人支持加入歐盟。
但尷尬的是，
去年烏克蘭、摩爾多瓦和喬治亞幾乎同時遞交歐盟申請書，
最後唯有喬治亞沒被選為「候選國」。
歐盟對喬治亞說，
你們國內還有很多法案缺乏共識，
甚至離歐盟價值觀有點遠，
等你們內部協調好再來申請吧，
而今天這個外國代理人法案，
便充分展現了喬治亞內部的分歧。
這次人民成功擋下，
希望可以為喬治亞在歐盟心中爭取多一點分數，
讓他們早日通過候選國資格。
也順便透過這篇新聞，
讓大家一起思考「外國代理人」法案的兩面刃特性。
原來外國代理人法案並不是全然的好東西，
連我自己也上了一課。
這感覺很適合作為課堂上的哲學思辨題目耶！
參考資料
Caught between the West and Russia, could Georgia be the next Ukraine?
Georgia Is a New Front in Russia’s Hybrid War – The Washington Post
Georgia withdraws ‘foreign influence’ bill but opposition vows more protests
Georgia protests: Police push protesters back from parliament – BBC News
Russia to label individuals as ‘foreign agents’ under new law – BBC News
Georgia drops bill on ‘foreign agents’ after two nights of violent protes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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