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2021的最後一天可以寫一些開心的新聞，
都規劃好要寫歐洲國家聲援立陶宛了，
最後還是被對岸那不講理的專制政權壞了2021的最後一絲好心情。
昨天，香港國家安全處以涉嫌違反「串謀發佈煽動刊物」罪為由，
大動作逮捕七名相關人士，全香港一片譁然。
被逮捕的大多為香港民主派媒體《立場新聞》的高層和前董事們，
其中包含知名藝人何韻詩，以及大律師吳靄儀。
（大律師是香港特有職稱，不是指很厲害的那種形容詞）
6小時內，《立場新聞》宣布停止運作、解散公司，
並將所有網站、社群帳號通通關閉。
在立場之前，先是蘋果
這場大逮捕應該可以先嗅到一點煙硝味。
因為就在兩天前，
蘋果日報的高層們在牢獄中突然被告知，
他們各自又多背了一條罪名：「串謀發佈煽動刊物」。
這條法律是這樣寫的：
任何人刊印、發布、出售、要約出售、分發、展示或複製煽動刊物即屬犯罪
(1) 除本部條文另有規定外，如任何人與任何其他人達成作出某項行為的協議，而該項協議如按照他們的意圖得以落實，即出現以下的情況 —
(a) 該項行為必會構成或涉及協議的一方或多於一方犯一項或多於一項罪行；
或 (b) 若非存在某些致令不可能犯該罪行或任何該等罪行的事實，該項行為即會構成或涉及犯該罪行或該等罪行，則該人即屬串謀犯該罪行或該等罪行。
最高刑罰
第一次定罪可處罰款$5,000及監禁2年，其後定罪可處監禁3年；煽動刊物則予以沒收並歸予官方
但是整個法條裡並沒有定義何謂煽動。
什麼叫煽動？煽動什麼才叫犯罪？
解釋權通通落到國安局手上，他說你煽動你就煽動，你就得被逮捕。
就在蘋果日報這個消息出來後一天，
國安局的動作就來到《立場新聞》身上了。
不需要證據就能逮捕的罪
國安處高級警司李桂華在面對記者詢問為何要抓立場高層時，他給出這樣的理由：
（以下內容摘錄BBC報導）
《立場新聞》涉嫌在2020年7月至2021年11月不斷刊登帶煽動性文章，
這些文章會「引起憎恨或藐視香港特區政府」，
甚至有內容有「煽動他人分裂中國」、「煽動顛覆國家政權」、「請求外國制裁香港」等其他用途。
另外李桂華也質疑，《立場新聞》設有英國分社，可能涉及危害國家安全。
國安局有證據嗎？當然沒有。
這些所謂的「涉嫌」罪名，通通都是一種憑感覺。
中國政府認為你的文章藐視港府，那你就是藐視。
你就連設立一個英國分社都「可能」有罪，
而這個「可能」，就足以讓香港國安局將你捉拿入獄。
這就是香港的現況，一個空有一國兩制的殼，
但裡頭的新聞自由早已比中國本土還要噤若寒蟬。
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在寫
只是這最後一天，近在眼前
昨天早上收到消息時，心情真的真的很難受。
畢竟我兩週前才專訪了來自香港的資深媒體人潔平。
以防有人不知道潔平，我還是介紹一下。
潔平是前端傳媒總編輯，
現在在台灣經營區塊鏈社群平台Matters。
潔平在節目裡跟我們介紹了香港媒體的光譜。
如果我們說光譜的最左側是建制派、親北京派，
那光譜最右側就是民主派、敢言派。
我一直以來都覺得，《端傳媒》在右側一些，
如果光譜是一到十分，那《端》大概在七分左右。
可是潔平說不是，《端》一直都在中間。
他們一直以來都只是想要報導真實發生的事，
沒有刻意要對抗政府或是北京當局。
與其說《端》對抗政府，
不如說是政府強勢走到媒體前方，硬性縮小了媒體的報導空間。
如果說《端》在五分，那《立場新聞》大概就真的在六、七分。
而已經「被歇業」的《蘋果日報》可以紮紮實實地站在十分那個端點。
在過去，對《立場》、《明報》、《眾新聞》、《端》這些中間偏民主派的媒體來說，
《蘋果日報》一直都擋在前面，只要《蘋果》沒事，那他們就會沒事。
但今年6月底，蘋果停刊了。
當黎智英和其他蘋果高層被逮捕的那一刻，
香港的光譜被強制位移了。
沒了蘋果日報，
《立場》、《眾》通通變成最對抗港府的媒體，成了光譜中的那個十分。
他們擋在其他還想追求一點點新聞自由的媒體前面，扛下十分的重擔。
那他們有退縮嗎？
不僅沒有，反而更加堅定了。
如果你長期觀察香港的新聞，
你會發現自從沒了蘋果日報之後，
《立場》和《眾》和其他民主派媒體反而更敢怒敢言了。
例如勤加報導流亡海外香港人的消息、國內民主派對港府的針砭等等。
我甚至看到奧運期間《立場》用大紅色的背景寫著「土耳其大勝，中國隊輸」，
你就可以知道，他們沒有在怕的。
但這樣難道不會有生命危險嗎，我問潔平。
潔平說：
「有的，一直都是這樣的。
在端的前幾年，我自己也都抱著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做下去的心態在做的。
但那個動力會很強，
你會想把每個故事做好，
因為你知道你沒有下一次機會了。
我現在看眾新聞和立場的報導，特別能理解，
你光看報導就看得出來，他們每天都當最後一天在做。」
當時專訪裡的一字一句，現在都好像一把把利刃回頭刺進心裡。
當下我只是想了解還在香港堅持做媒體是抱持著什麼樣的想法，
但我萬萬沒想到，
潔平口中的「最後一天」，竟然來得那麼急，那麼猝不及防。
但潔平說，我們不要講「香港沒救了」。
講沒救了，就代表你不打算再有作為。
追求民主自由的香港人還沒放棄，
他們或許移居各地，或許繼續在香港裡潛行，
但就如同一則在立場新聞歇業的貼文下的留言：
「你離開了，但散落各地。」
我和潔平關於立場和端的談話，
可以從34:00開始聽
. https://youtu.be/1C7aayzOyQM?t=2040
或是直接聽Podcast
我覺得一整集都很值得聽
Apple podcast: https://pse.is/3ycstc
2021的最後一則新聞，有點沉重。
但人生就是這樣，你沒辦法指定過什麼樣的日子，
但你可以決定用什麼態度面對這個社會。
期許我也能像還在努力的香港人一樣，
用一種不放棄的精神，展開我的2022。
我們明年見！
參考資料
何韻詩等多名《立場新聞》相關人士被捕網站資產凍結即時停運- BBC News 中文
做乜咁驚啫？香港《立場新聞》被迫解散的「新聞之死」 | 過去24小時| 轉角國際udn Global
何韻詩等立場新聞6現任及前高層遭港警拘捕涉發布煽動刊物[影] | 兩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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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了「茶金」最後一集報社的狀況，在香港是真實上演中…..